不是劇情片而是動作片的夢

夢的結尾是
清晨
我悲傷地從窗戶爬出來
往街的那端奔跑


我是一個不厭其煩地老是想要逃走的人


街的盡頭的景象,我記得很清楚
雖然是清晨,卻有深夜的,厚重靜謐的質感
Edward Hopper一定會喜歡
道道地地
無話可說的盡頭

冬天令人憂鬱




春天也是
夏天也是
秋天也是


往一個更壞的洞爬著的爬行者

因為沒有人跟他說
亦或是他不會聽
自始至終
他便那樣爬著

他其實是沒有想過洞的那端有些什麼在等他
他只是,一路探索那些吸引著他的
在他自己身上磨刻出僅為他有的,曲折的,史詩式的圖騰

courtly love

你在愛中死亡,但你仍不能傷人

極限運動

半夜三點,法語系饒舌歌手把床邊的女人打醒。他們幹了一架,女人贏了。
清晨散步的老人與狂吠的約克夏在行道樹上發現歌手的屍體。

川志

川志很憤怒,他的皮膚脫落,他的心臟朝我噴射秘密的血液。
我捂著眼睛據痛地尖叫
他撕下我的耳朵,對準唯一的入口嘔吐

砸爛我一半的頭顱

祝禱文如下:
重複而單調的秩序你不明白,我應該要是一個寂寞的人
牽你的手一起走向嗜血的天堂。

川志

他身陷異常情境,他的聽覺是堅強的黏液代替他的其他敏銳度,
他只剩下這種介質作為和世界交涉的武器;
在交響樂裡他聽見琴弓碰觸時的顫抖,
在重金屬裡他聽見髮絲上的汗水滴落,
在後搖裡他聽見開啟的窗吹進的白白的風。

川志

"你會認為,我的不善體人意,言詞緩慢,反應遲鈍,怯於表達,全都僅僅基於我是一個壞的人嗎?"

瑪說完這句話,兀自盡情地陶醉在這句話的悲傷效果裡。
他從萬能的演員變成多餘的錯誤,失敗的作品。
他不慎死於悲傷。

川志將瑪的屍體鎖在衣櫃裡,回到舞台的聚光燈下,用撫摸過瑪的手指,表演華麗地換上瑪的白色洋裝。一場瑪的獨角戲。川志接過舞台下觀眾獻給瑪的百合花束,回到衣櫃前。

川志打開衣櫃,瑪的屍體倒在他懷裡。

川志

他拿錯了鑰匙 走錯房間
黃色角落 被棄置的情人徒勞地製作新家具
風格詭異


川志說:我不走了。
踢倒一把蕭條的木椅
房間裡再度僅剩一人,懸在樑上

瑪喜歡把手肘放在桌上,雙手握拳,支撐臉頰
他的臉頰股起來,眼睛被推擠得瞇成一直線。看起來很可愛。

他用這個姿勢思考完一些事情,興奮地抬起頭,笑著。

他說:
"川志。我不愛你了。"


瑪喜歡傾倒對川志的愛。他像個妓女一樣,把他稱為"愛"的廉價貼紙佔滿川志那可憐的小街道。川志的壞夢裡都是他。

但川志喜歡被佔領。

他們在世界的仰角進行機密的和諧。

川志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女人坐在床沿 安靜地剝掉衣服
她穿黑色內衣
右邊肩帶夾著一只打火機


女人沒有開口說話 
她的聲音是字幕,安靜地浮現在夢的下方

她說:川志。你最好還是讓我走。

川志

我看見川志從水泥大樓底層的開口推門而出,
傾斜著橫跨大街,在路邊跺跺鞋底,鬆開頭髮,將手裡握成一束的信封投入郵筒。


川志穿了一件從沒流行過的深藍色舊尼龍外套。多餘的穿著讓他看來像個過度自我保護的變態。


川志的興趣是蒐集他不會撥打的電話號碼。
每天夜裡堆疊更新號碼的數量,思念房間裡冰冷的電話屍體。


他在夜裡撥打沒人會接的電話,在聽筒裡看見石頭落下的速度。

川志

看見川志,我的第一個反應是無言。

他坐在地上,仰頭出神地看著巧克力冒險工廠的看板,他把長髮捲起來盤在後腦杓,當外套穿的深藍色長袖襯衫看來像是他爸爸的東西,一條變形的黑色七分褲,還有一雙不知該是古董還是垃圾的黑色帆布鞋。

他站起身,笑一笑,停頓一下. 然後他說:
"我在挑戰穿得很隨便出門。"

毫無意義的噪音





一個極欲逃出自己房間的人
門口有他的血跡

窗外聽得見他在叫喊
但沒人聽得懂



壞了

1. 販賣異國風情很得意嗎?

2.不要隨便讓孩子氣流行起來

3.鈔票是世界上最基本的東西

4.電視機去死去死

5.賽納河上的浮屍:叫魚快來吃我
魚說: 我不懂中文
我說: 我不說法文
魚說: 是喔 那我不吃你囉?
我說: 嗯 謝謝

6.好一具被珍惜的浮屍

7.靜止的國王
國王的靜止以一種最極限的自由
走向孤絕的終點

on design





我正在思考一種可以刮下皮肉的凶器
喔 我是說
我正在思考一種可以刮下皮肉的凶器
而不是
我正在設計一種可以刮下皮肉的凶器
為什麼 一定要畫出它的造型 造出它的實體呢 ?
我就不能光是思考它........想像它嗎 ??
在這個他媽的物質的世界?
甚至 我根本就不用思考出它
光是
""我正在思考一種可以刮下皮肉的凶器""
這 [一句]
這 [[[[ 想像對象 ]]
這 [ 怪誕的進行式 ]
就夠讓我高興了


(我關心的不是凶器本身 而是 一個虛構的情節 正在發生 )



安傑爾


我很抱歉
請原諒我
(或忘記我)

他的愛情

往小屋地板投擲硬幣
在音樂行進中離席
在完成前拋下那幅畫
寫不完一句
便是愛,
也只是在愛中不斷地跳進淹死自己的海裡。

fiction

藝國流民,
養起自己的花園,
花園主人吞食蘋果,
以酒引火,
烤焦頭髮,
曝曬腳趾,
在如瀑大雨中勾手互舞,
獵捕妓男,
取下她的血液倒入池水銜接一場好夢。

瑪麗蓮長髮王子登基的下午 我正從
遙遠的國度駕著飛船趕往他的城堡
我踏上他的地毯 跪在他面前
親吻他如血的火紅手指

熱辣辣的 我熱辣辣的長髮王子瑪麗蓮

我會編織如雲的髮辮
我會如歌地與你共舞
我會烘烤七彩小甜餅
我會敲響清晨的銀鈴
你願意嫁給我嗎?

-----------------------------------

瑪麗蓮長髮王子成親的夜晚 我正從
街頭群架狼狽地脫身 逃往他的婚禮
在他目光下的大廳 我擠在人群中
注視他如霞的緋紅臉龐

疏離
我疏離淡漠的長髮王子瑪麗蓮

我會清洗汗濕的眼球
我會誠摯地為你祝福
我會焚毀泛黃的舊情書
我會述說沒有你的故事
你願意留我在你心裡嗎?

-----------------------------------

瑪麗蓮長髮王子駕崩的黎明 我正從
月亮落下的水池啟程 前往他的房間
我掀開他的簾幕 躺在他身旁
吸允他如牙的蒼白屍體

赤裸裸的 我赤裸裸的長髮王子瑪麗蓮

我會揮舞如刀的長鞭
我會如炬地啃嚙你每一吋肌膚
我會煽動滿屋的火海
我會撕裂床沿的裙擺
你願意為我再活一次嗎?

有一次,我看到瑪坐我前面。
彎著身體,抱著膝蓋,坐在地上。
因為那樣坐著,會露出一小片背部腰間的皮膚。
所以,我看到他伸手到後面輕拉上衣下擺。
我覺得,他做這個動作很性感。我內心感動不已。

後來我便常常夢見瑪。
瑪,他真是無辜,要常常被我夢見。
但其實我夢見的不是瑪,
而是那個動作的意象的附屬品,被稱為瑪的道具。

我偶爾會在路上遇見瑪。
我在想,要不要和瑪拿回我借他的衣服。
我決定不要拿回來了。
我決定用衣服作他為我表演的交換。
而且,我不想和他說話了。
而且,他使用過的東西我不會再碰了。
他使用過的東西會沾染上色情。
上面會有他的溫度,他造成的新褶痕,
他身體的形狀,他用的洗衣粉的氣味,
這些東西,會像鬼一樣沾染這件衣服,
這件衣服會像鬼一樣沾染我的房間,我的腦袋。
我很害怕被沾染。

瑪他這個人,在我掠奪了那個意象之後,
就變成道具了。

瑪他這個道具。

我偶爾會期待在路上遇見瑪。
他再做一些不經意的表演,我再掠奪他。

瑪,你不要再沾染我了。

瑪,你怎麼還沒走?

瑪,我沒有在愛你。

願望清單

Jonathan Davis
他的聲音超淫蕩的
他 黑色長髮 深色眼睛
只要有這兩點 我就暈了
我迷戀頭髮極長或極短或極怪異
所以
我很願意 花大錢
請Jonathan Davis, Marilyn Manson, Mick Jagger
三個人
搞3p給我看
但是
Jimmy Page
他是屬於比較美麗的
我比較願意看他搞異性戀
但是
Graham Coxon
我願意他是異性戀
然後 我會把他裝在大房間裡
留在世界的邊緣
或者 我不會把他留在哪裡
但是 我願意想像他在世界的邊緣
或者 如果他願意的話
我願意和他留在世界裡
這並不是說 他不願和我在一起 就必須被放逐
被放逐的是我
在世界邊緣的也是我
他願意去哪裡是他的自由
我願意怎麼想也是我的自由
我也很願意留在世界邊緣
我也會說
他不存在
我也會說
我不存在

瑪。
瑪拉。
瑪拉坐在浴缸裡,抱著膝蓋,看著腳趾。
瑪拉坐了一上午。

黑眼圈的嬰孩從水龍頭流洩而出,他坐在瑪拉的腳趾上看著瑪拉。
嬰孩把一顆紫色藥丸放在瑪拉手裡。

瑪拉說:瑪,你搞錯了,我不是在等你,這不是我要的藥丸。

被喚作瑪的嬰孩聽完這句話,化作一堆灰燼跌落在瑪拉的腳邊。

瑪拉吃掉那些灰燼。

瑪打開窗戶。還沒來得及看到第一道曙光,大雨就激烈地割開他的雙眼。鮮血沾滿他的瞳孔,他的睫毛。他只看到漆黑。兩道血痕在他臉上,鮮血聚集在他的下巴,滴落到他的胸口,浸濕他的裙角,鮮血滴落在他的腳邊,血的河流在蔓延,血的湖泊在乾凅,血如泉湧,血的冰川在撞擊。
瑪說他很痛。
但瑪不會因此而停止打開窗戶。
是雨割開他的雙眼,他才有雙眼。
瑪這個罪人情願睜開漆黑的雙眼,好過永遠不睜開雙眼。
瑪早就熟捻一次又一次地擰開傷口,從中剝取痛覺作為止痛了。
瑪早就熟捻血的氣味了。
瑪還以為抹開眼邊的血就能看到他的曙光了呢。
瑪這個罪人迷走在他的血海裡。他的感官斷裂成無用碎片。他還不知道那不是窗戶,而是地下室的漆黑入口呢。

惡少大戰金光黨

好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惡少帶著他的隨從小四在樹林裡周遊著消磨時間,順道打探有沒有美少女可欺負。話才脫嘴,馬上在遠處乍見一個人影,是個姑娘在採花。哎呀!瞧那滲著汗珠的粉紅臉龐清秀可人,輕拂頸畔的飄逸黑髮性感動人,採著花的一雙粉嫩玉手更是纖細精巧,惹人想入非非;姑娘回頭一見惡少兩人呆若木雞,一雙靈活無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得惡少心癢難耐了起來,他於是趨前向姑娘搭訕:

惡少:今日鄙人何其有幸能巧遇此等沉魚落雁的天造佳人!姑娘,我是惡少,敢問姑娘,難道您就是傳說中貌似天仙的如花?

姑娘:我是阿花。倒是您兩位大男人在此詩情畫意的樹林相聚,莫非是一對斷袖愛侶?

惡少:姑娘真是思想前衛,聯想活躍。但且看我一表人才,談吐不俗,自然是個堂堂正正的異性戀!

阿花:凡不齒同性戀者,我皆不齒他。因為我其實不是姑娘,我是...人妖

惡少還沒嚐夠戀愛的羞怯甜蜜,萬想不到還有這一著,當場就被這新揭的事實嚇得魂飛魄散,情急之下也顧不得惡少身段,說起話來也就顛三倒四了。

惡少:啊....!!你.....!!!大膽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丟人現眼!愚弄大眾!魚目混珠!你!你!你簡直不是人~~!!

阿花:人有人格,妖有妖格。花木蘭可以代父從軍,祝英台可以反串追男仔,怎說人妖就不許光天化日之下出門散步採花嘛?

惡少:啊!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惡少開始良心不安,躊躇不定了,隨從小四也愣在一旁張口結舌,人妖阿花見機不可失,便迅速地把惡少給擄走了。


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花圓月下,朦朧中惡少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在野外一間小茅屋裡,手腳都給綁得死緊。此時阿花悠閒坦蕩地坐在另一室的桌旁,沏了壺茶正在享用。他喝茶喝得十分忘情,還不時嘟嚷著:嗯,好茶!好茶! 良久才瞥見惡少早已醒來,睜著銅鈴大眼巴著他看。

阿花:唷!要不要喝下午茶?

惡少:喝你個頭!還不快替我鬆綁!我要回家告訴我媽媽!!

阿花:惡少,你家有錢嘛?

惡少:我媽是立法委員,我爸炒地皮,我姊是名模,要多有錢就多有錢!

阿花:那敢情好。不妨告訴你,我的算計是這樣:你要他們把你私藏在後廂房的第一代保時捷九么么送來換你,你就可以毫髮無傷地回老家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惡少:我要是說不呢?

阿花:我還是會讓你回家,不過我會上網散佈謠言,說你後門被我給姦了,讓你在惡少界抬不起頭來,而且,這未必是謠言,難保不會是實情,呵呵呵......

惡少:算, 算你狠......


這廂惡少為了捍衛貞操無計可施,那廂小四為了救回主子絞盡腦汁,他決定......


第二天依然是風和日麗,阿花如常出門採花,他在樹林裡邂逅一位超凡脫俗的翩翩美男(其實是小四假扮的),不由得臉紅心跳,小鹿亂撞,而在小四有計劃的色誘引導下,阿花於是半推半就地把他給帶了回去。孰料這小四是個有底的練家子,他一到茅屋便使出三腳貓功夫,三兩下就把阿花打得落花流水,救回主子,算是立功一件。

惡少和小四商量著該怎麼處置這個妖孽:

惡少:我非要把他打到做不成人妖!!!

小四:主人且手下留情,既然他對我一見鍾情,不如將他許配給我吧,因為我...其實是個gay。

惡少:什麼!!!這麼說來,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莫非你對我有....

小四:主人,同性戀也是會挑嘴的。

惡少聽了雖心有不爽,但礙在小四對他有救命之恩,也就不便多說什麼。


阿花小四大喜之日熱鬧非凡,惡少他媽為了促成這段姻緣,動用不少政界人脈,市長也頗光榮能開先氣之風,致詞道得懇切肺腑,眾人點頭如搗蒜,瞬間禮堂似學堂。喜宴上大伙兒歡欣鼓舞,莫不為有幸見證這對天作之合而感沛在心。


洞房花燭夜裡,小四對嬌羞的阿花說道:

小四:娘子,打從樹林那日初見,我就對你傾心不已。但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其實我不是gay,其實我是...女人。

阿花:天地良心!你好生這樣作弄人家!?

小四:哎唷少土了,都21世紀了,男人女人,還不都一樣嘛?

阿花:啊!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如此這般,阿花小四遂成為一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美眷,惡少也繼續他的快活日子。至於他到底有沒有被那個,阿花小四是如何行夫妻之實,則無人知曉。

一個科學家

S在房間裡作實驗。
他問愛人A:你為什麼愛?
A回答:我不能說出我不知道的事。
S在白紙用紅色墨水寫上"我不能說出我不知道的事",
又從不愛他的愛人B那裡剪了一段他的頭髮,
把頭髮折進白紙裡,墊在枕頭底下。


夜裡S做了一個夢:他留著B的髮型,和A手牽手快樂地跳舞。


同時間A做了一模一樣的夢。
他跟留著B髮型的S在跳舞。
但是他並不在乎。
他不在乎頭髮。不在乎B。不在乎S。
他在乎的是愛。
他所不知道的愛,是催促他不安的心跳的全部力量。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愛的不是對象,而是行為本身。


但是S並不同意。他覺得一定不是那樣。
他把A放在房間裡,用蜂蜜養他的頭髮,用晨露清洗他的雙手,用春天的芍藥把他的肌膚染成殷紅色。


S躲在門外聽見A說:我不知道的是我的心。

他一邊割我的左手。我的左手變成了藍色。現在左手不是我的。現在我是一個沒有左手的人。
他一邊割我的左手,一邊歪著脖子聽電話。電話那邊是所喬治。所喬治偶爾會在星期一下午騎著綠色摩托車去海邊,錄下風的聲音。他現在通過電話線播放風的聲音,聽起來呼嚕呼嚕,好像有人在哭。
我跟他說,能不能一次做好一件事?要嘛專心割手,要嘛專心聽電話。他抬起眼睛不耐地看我一眼,把刀留在我的左手裡,坐到桌子邊,專心聽電話去了。
我看著插在我左手裡的刀。覺得很冷。我想要披一件圍巾。
我打開衣櫃,瑪的屍體倒在我懷裡。
瑪是所喬治不愛的戀人。
瑪穿著所喬治的深紅色襯衫,眼角有淚痕。
我抱著瑪的屍體睡著了。



...............................................





我醒來的時候,瑪躺在我身邊看著我。
瑪脫掉所喬治的深紅色襯衫,把我手上的刀丟到庭院裡。
瑪的頭髮在他死掉時留長了,披蓋著他的肩膀。
瑪問我有沒有夢到他。
我說我不知道夢到的是不是他。
瑪一直笑。
我們手牽手到屋頂上。
瑪沒有穿衣服。我怕他會冷,而且我不喜歡看到瑪的裸體。
因為我喜歡瑪。
所以我把圍巾披在他身上。
瑪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

瑪說他已經不再穿深紅色襯衫了。
瑪說他要用他稀薄的裸體保護我,不會再有人割我了。
瑪說他要把我的皮膚染成跟他一樣的紅色。
瑪把他身上的圍巾分一半給我。
我們分享同一條圍巾坐在屋頂上。
我們不會跳下去。



...............................................






我一看到瑪,就瘋狂地想給他穿上很多衣服。因為他太美了,美到令我憔悴不已。他的美是那樣隨時都會飄散而去的。我害怕失去他。我希望他留在地面,留在我身邊。我害怕他不屬於我。我讓瑪穿上白色的禮服,真的是很美的禮服喲,為了做這件禮服,我到海邊蒐集稍縱及逝的泡沫,還踏遍山裡尋找最嬌弱的櫻花花瓣,在溫暖的河水裡一吋一吋地完成這件禮服,把它留在房間裡,讓瑪自己穿上(啊,我才不會幫他穿呢)。

瑪穿上禮服後,我還是看的到他的肩膀,因此我又讓他披上斗篷。
瑪批上斗篷後,我還是看的到他的雙手,因此我又讓他帶上手套。
即便我看不到瑪的身體了,但是我一看到他的臉孔,又立刻被巨大的內心的喜悅侵襲,我又被瑪給淹沒了。我在他面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感到我在他面前消失了。瑪對我而言太好了,我怎麼可能和他同時存在呢。
瑪以為我不愛他,憤怒地丟掉所有的衣服,偷走我的深紅色襯衫離開了。
我只能到海邊思念他。我只能在看不到他的地方思念他。

我希望完全忘記他的一切,在風裡與他相遇,從新開始。



...............................................







我想起我的夢了。那個人在割我的左手。其實那不是夢,他真的在割我的左手。
瑪說我在作夢。
但是我看到瑪拿著我的藍色左手。
瑪說:這樣,當我牽著你的右手時,你就沒有其他手牽別人了。
我很高興。

但是我又想起瑪割我的手時,還一邊聽著所喬治電話中的哭聲。
瑪一邊佔有我,一邊欺騙所喬治。
我可以讓出自己讓瑪傷害我,但我不准他傷害所喬治。
我的左手很憤怒。
我把瑪撕裂了。

SCRIPTS

.



posted @ March 19,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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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a : I can't stop wanting you.
b : so don't stop.

then, b leaves the house.

-the end-



chapter 2.

a murmurs to itself : say something! say something!

then, b leaves the house.

-the end-




.

colony

joy division
的bass只有兩種句型
然後不同段落有小變化
只是必要的小變化 不是醒目的trick
然後一直looop
一直loooooooooooooop

我喜歡這個bass line
它像一把鋸子朝著身體某處割鋸
一直割 一直割
緊緊貼合肉的切面 滲出濃稠的血液 ____肉 與 鐵片 的 黏劑

如果這首的guitar是瘋子 . . bass就是深情的瘋子

然後 我就被殺死了

好爽

以是個孩子。以他長長的鬈髮是透明的淺藍色,他長長的眼睫毛是淺藍色。他有一雙秋天麥穗般金黃的眼瞳,和北極雪地般刺目的蒼白肌膚。


以穿上黑色帆布膠底鞋,奶油色及膝洋裝,套上寬鬆的咖啡色毛海毛衣,雙手插在毛衣口袋裡,站在門口,預備星期三的散步。他在等公車。以的城市的公車是由廢棄遊樂場裡的旋轉木馬改造的,漆成不同的顏色,專屬於不同的街道。那裡來了一輛淺珊瑚色旋轉木馬。


以坐在旋轉木馬上,風輕拂他的頭髮。他在惠斯勒大道與霍普街的十字交口下車,又坐上鵝黃色旋轉木馬。在霍普街上,筆直地朝東走,就可以到達奇里柯海邊廣場。


以在路上經過一處廣大的牧場,聚集十分密集的白色綿羊。以看到兩個人躺在綿羊撐起的柔軟的綿羊毯上,正在調情。
A: 你對我一無所知。
B: 是的。你以神秘聞名。
A: 我對你也一無所知。
B: 是的....因為我願意成為你的一切。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彼此的小指尖,眼神透出希臘神殿雕像般的專注與寧靜。


以在路上經過一所白楊木搭蓋的學校,低矮的校舍建得簡約倉促,層層疊疊的木板沒有刨光上漆,直接用大量的銀色鐵釘釘死。因為鐵釘實在太多了,烈日下遠遠地看上去甚至閃爍著微弱的反光。學生們穿著葡萄紫色的運動服在沙地上踢足球,他們一移動,腳下的黃沙就滾滾地飛舞起來。比賽結束時,飛舞的黃沙瀰漫了整個校區,烈日下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海市蜇樓般晃動著。


以在路上經過一片塑膠波浪板構築的市集。大地色系的波浪板櫛次麟比,由纖細的金屬線堅實地懸吊著,一邊遠遠地固定在兩旁灰色高大住宅的頂樓上。市集裡的商人穿戴象徵他們貨品的物件,向旋轉木馬上的乘客兜售叫賣著。以向圍著漁網長裙的商人買了一隻烤魚,又向戴著法國號帽子的商人買了一副金色口琴。


旋轉木馬不會停下。它一邊旋轉一邊緩慢地專注地在街道上行駛,乘客自顧自地來來去去。
這是個緩慢的城市,沒有人趕著要去哪裡。


終於在黃昏的時候,鵝黃色旋轉木馬抵達奇里柯海邊廣場。星期三的黃昏是溫柔的黃昏。
星期一的黃昏是憂鬱的黃昏。
星期二的黃昏是深沉的黃昏。
星期四的黃昏是奮戰的黃昏。
星期舞的黃昏是歡快的黃昏。
星期六的黃昏是狂喜的黃昏。
安息日的黃昏是停滯的黃昏。


以把烤魚拋入海裡,魚兒立刻活了過來。又把金色口琴投向風中,口琴立刻吹奏出悠長甜膩的音樂。


海浪若有似無地拍打著沙岸。以站在浪花邊緣,用金色的雙眼注視逐漸落入海中的夕陽。他等待,當夕陽最燦爛燃燒的那一霎那,他就要融化了。

fiction

你喜歡想像石頭落下的速度和氣流嗎
你喜歡如包裹燃岩的立浪般襲來的低音loop嗎
你喜歡伸手,推門而出嗎

U

U先生有一天在路上走著,拐過一個街角,因為敞開一扇大門,所以他就走進去看看(也就是他本來沒有要去那裡)(不知道他本來要去哪裡) 。大門裡面是一個跟大門十分相稱的大房間,天花板很高,沒有窗戶。牆上的燈把到處都照得很亮,所以裡面的人就毫無遮蔽地一個個直挺挺地站著交談,因為沒有桌子和椅子和任何可以拿來靠的東西,他們只好就那樣站著杯子也沒地方放就一直端著,模樣是相當僵硬,談話的氣氛是相當愉快。不過U先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因為他是外國人。他試著傻笑來引起別人注意,但沒人鳥他。他從穿黑色紗裙的男服務生手裡接過一杯薰衣草色的氣泡酒,看著他走進右邊牆上開的一個大洞裡,便跟了進去。

有個女人在等他。她看到U先生,走過來用U先生聽得懂的語言跟他說:我現在要好好地打扮你一番。 四面八方冒出一大票緊身衣男人,他們的緊身衣是各種無奇不有的顏色,他們把U先生身上的衣服輕輕脫下,給他穿上杏仁色長襪,土耳其藍細肩帶絲質睡衣(光滑閃亮,毫無瑕疵) ,鐵灰色十孔鋼頭皮靴(紅色鞋帶綁得很緊) ,香檳金色天鵝絨長手套,腰間繫上橄欖綠寬皮帶(黑色鋼質帶頭長著紅鏽,刻成一朵鳩尾花) ,給他淺褐茶色的頭髮梳上有金色亮粉的髮油,戴上馬毛織的黑色寬邊高禮帽,用酒紅色唇筆在他裸露的肩膀畫了星群,在他右眼尾畫了飄散的花瓣。最後,湖水綠緊身衣男人用小指尖為他畫了銀粉紅色眼影,在他鎖骨四周撲上茉莉香氣的象牙白色粉末,並把一支玫瑰木製長笛交到他手上。他們不發一語,快速地工作著。女人在遠處一邊啜著雞尾酒一邊看著他們。U先生著裝完成後,天藍色緊身衣男人必恭必敬地牽著他的手領他到一面落地鏡前。U先生照著鏡子,把高禮帽的帽筵折成十分狂野的弧度。

天藍色緊身衣男人繼續牽著他穿過牆上的大洞,來到房間裡。房間裡的人看到U先生出場,便有默契地停止交談,就著原本的位置挪過身將視線投向U先生。一片沉靜。女人在洞裡大喊:快表演哪! 天藍色緊身衣男人放開牽著U先生的手,開始脫掉他像蛹一般的緊身衣,他脫的很慢很專心,似乎那是一縷珍貴又脆弱的薄翼。然後穿上一整套草綠色燕尾服(包括硬領襯衫,領結,背心,外套,長褲,襪子,漆皮皮鞋,袖釦,全都巧妙地製成同一種草綠色) (最後他還戴上草綠色毛線帽,嘴邊銜一支草綠色不點著的菸) 。 草綠色男人牽著U先生走到一落新漆好的白色牆壁前,拿出剪刀將U先生身上的衣服剪成碎片,房間裡的人拿出小型相機拍個不停,U先生則閉上眼睛吹起笛子。

七個故事

青色風衣

以在街上用難忍的快速走著
他偶爾會在遺失睡眠的清晨,拉緊風衣在微暮中自顧自地行走
他樂於獨占這條不存在的街
但是在街燈下,他遇上一群整晚都在跳舞的少年
他們的笑鬧聲斷斷續續地碰撞寧靜的清晨
他們的步伐緩慢混亂,他們的形貌鮮明傲然
少年們的在場讓以發覺
他從主觀的隱形人,變成客觀的隱形人
以發覺他的街被取代了,他的速度被強暴了
他於是在街燈下拉緊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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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舞曲

有一個小圈圈,裡面有一些人
他們製造音樂,並跟著跳舞
他們根據音樂的走向用身體畫出景象
手指們嵌著菸,在空中切出各種構圖
煙霧在他們頭上盤旋刺眼的迴圈
影子在枯黃地面展現放蕩的形狀
那裡沒有一個小圈圈,但是他們都不再離開那裡了
因為他們在跳舞,被忽湧而來的明亮的快樂覆蓋
以至於他們都忘了,外面有人在呼喊著:
"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也許你沒看見,我已經穿上破敗的青色風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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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我們都屏息了
我們往唯一的窗外望
窗外如同這裡,沒有顏色,沒有日夜,什麼都沒有
但是我們聽到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聽到呼喊
舞曲般的呼喊
那不是一種願意被理解的呼喊,因為,它沒有任何情緒
它是所有聲音,所有語言的集合物
有人說: 這十分令人不安
我們於是關上窗,留在黑中,繼續跳舞


不很久以後
什麼都不剩了以後
以還在走著
我還在寫

最正確的戀愛

一個人在創作上的才能恰好是他與自身最極端最分離的部分
它在一個看不到的地方
他在那裡
它不在那裡
他不知道它在哪裡
他會說:我不知道.... 因為那是一些緊緊粘著他身後而他看不到的東西 (理想的狀況下)
... 他寧可處於大量的寧靜中 只有焦慮的亢奮才能召喚創作的才情
... 那難道不是一種私密的理想狀態嗎? ? ?
真的 那不是他 至少 在理想的狀態下 他都應該說: 不是 我不知道
(就算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如此這般 但那個它無論如何都不能萬分之一被傳達的)
(任何一個他都知道這點)
倘若以一個他者的立場 任意以他的作品加持他或毀滅他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錯誤最野蠻的戀愛
最正確的戀愛 是那個絮絮叨叨的他